青石长街清冷肃静,巍峨华丽的诚王府便矗立在巷子尽头。
步千洐刚走到巷口,便被士兵拦住。
他不想表露身份,环顾四周,便将目光锁定在隔着一条巷子的寺庙屋顶上。
好在庙中和尚友善,也不管束他。
他辨明方向,缓缓地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,攀上了屋顶。
终于一览无余。
诚王府占地并不广,但如此俯瞰下去,却也是个绿意葱葱、精致清净的所在。
他站在初春的寒气里,望着诚王府的朱红大门,想着破月和小容已成为一对夫妻,隐隐地,竟觉得这是极好的,也是……钝痛的。
正出神间,忽见一辆马车,自巷首缓缓驶入。
那马车金顶雪绸,华美异常。
二十余名护卫鞍前马后,严整肃然。
步千洐心里“咯噔”
一下,屏气凝神。
马车在王府门口停稳,墨色垂帘缓缓掀起。
一个高挑颀长的男子先走了下来。
只见他头戴墨色卷梁冠、身着雪领紫红银纹三爪蟒袍,长袖翩翩,玉面俊美,不是慕容湛是谁?
步千洐从未见过他如此穿戴,只觉得他神色清肃、面沉如水,浑身上下都透着种陌生的贵气和凛然。
一旁侍从上前想要帮他拢起车帘,他却摆摆手,一手挑起垂帘,一手伸出,似在等候。
马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,轻轻搭上他的手腕。
步千洐浑身一颤,便见一宫装丽人矮身而出,扶着慕容湛的手下了马车。
此时已近巳时,日光清亮、蓝天碧透,而那宫装丽人微一侧脸,青黑的长眉,如墨明眸,几近苍白的脸色,疏离清冷的神色,不正是他思念了数月的颜破月?
步千洐身在屋顶,这一失神身子前倾,差点摔下。
他定了定神,稳住身子,再抬头望去。
他目力极好,远远只见慕容湛说了句什么,破月笑了,如雪容颜便若娇花盛开。
她款款步入大门,而慕容湛在她身后呆立了片刻,竟似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。
片刻后,才快步追上去,与她并肩而行。
朱漆大门徐徐合上,仿佛将传说中的诚王府与尘世间的一切都隔开。
步千洐在屋顶呆呆立了许久,这才爬下屋顶,走出寺庙。
与诚王巷的清冷不同,这条长街熙熙攘攘,热闹非凡。
他抬首一望,只觉日光晃眼、人潮汹涌。
他想,无妨,总是了了一桩心事。
便这样浑浑然,明明没有方向,却不知不觉走出了东城门。
这几日临近帝京,他日夜兼程,加之有几日未进水米,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,身子也越来越沉重,却不觉腹中饥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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